【连若】其九 阴阳寮
前文连接：其一 笼中鸟
其二 嫉恋迷藏
其三 结缘绳
其四 堕
其五 缠
其六 水中花
其七 镜中月
其八 真实
我是晴明大人的第一式神小白。最近阴阳寮里大家都知道晴明大人救了一个妖怪回来，但这其中的始末我最清楚了，毕竟我可是形影不离的跟着晴明大人的第一式神。
这个被救回来的妖怪叫一目连，他是个奇怪的家伙。
他好像不会说话，也不会笑不会哭，醒来之后脸上只是维持着一种表情，从未变过。听说他以前是守护一方掌管风的神明大人，后来不知道什么情况堕落成了妖。
那天，我还有晴明大人博源雅大人他们一起在追踪黑晴明，京都异变之后我们几乎每天都在查黑晴明一伙的消息，但这次不同地域同时出现的裂缝相当棘手，我们赶过去时那一处裂缝已经聚集的相当大了，而更麻烦的是那附近竟然多了一个巨大的风符屏障，怎么都过不去。
而那个屏障里竟然还困着大天狗，雪女似乎受了伤，那两股交锋的风几乎要把我吹跑了，晴明大人看了我一眼，让我跟紧博源雅大人，自己嘴里念了一长串符咒，紫色的五芒星从脚下升起，啪地一下子甩过去，那叫一个帅气无比，我立刻露出了一个崇拜的目光，然后博源雅大人神乐大人都加入了混战，我也不甘落后的冲上前想去咬大天狗的屁股，但是他突然飞了起来……欺负我腿短不能飞是不是！！生气！！
最后乱七八糟，反正我也没看清的时候，晴明大人制服了对方，而八百比丘尼大人却一个人走向了另一侧。
我这才看清楚那里倒着一个妖怪，他手里还抱着另一个满身都是血的妖怪。他们两个看起来都伤得很重，但是其中一个看起来已经要不行了。
八百比丘尼大人身上泛起了一阵蓝光，她竭力要保住他们的性命，只是随后她睁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然后晴明大人也蹲下了身，他们似乎用眼神交换了一下什么，紧接着那个一直被抱着的妖怪的形体开始散去。
他是死了吗？我感到有些惋惜，虽然我不认识他，但身为同类我依旧会感到难过。
另一个则被晴明大人带回了阴阳寮。
我是晴明大人的式神之一，我叫萤草。
听说一目连大人以前是神明来着，呜哇！但是他看起来好像很温柔，跟那个一直跳跳跳还会打雷的神完全不一样！
可是一目连大人好像不会说话，我每次看见他时他都坐在院子前发呆，不管是座敷童子还是桃花妖还是哪个式神跟他搭话，他都只会偶尔点个头，看起来好孤独好可怜……而且他看起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悲伤沉重，如果雨女在的话保准会和他一起忧伤然后下好久好久的雨……我想我应该经常给他带点吃的，说不定他会高兴起来。
我是桃花妖。自从我和樱花一起当了晴明大人的式神后，我们常常和小草一起治愈大家的伤痛，但一目连大人无疑是个棘手的病人。
因为他看起来很严重，但却不肯接受我们任何人的治疗，晴明大人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我不是很懂，八百比丘尼大人说那是因为他的心已死，唯有他所爱之人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他才可能会好起来。
“所爱之人……他也和樱花一样爱上了一个人类吗？”
“嗯、怎么说呢……情况更为复杂一些呢，他爱的是个妖怪。”八百比丘尼大人摸了摸我的头，但她看起来却像是有什么话没有说完，最后那双漂亮的眼睛只是微微笑着，“现在还不能说呢……毕竟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我暂时还不能给他无谓的希望。”
无谓的希望……听上去比绝望还要令人绝望呢……真希望一目连大人能快点找回他的希望啊。
我永远记得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我正打算和樱花一起去看看一目连大人，恰好就在走廊那处听见八百比丘尼大人和晴明大人对着一目连大人说着什么结缘绳、碎片、重新召唤、契约之类的东西，然后一目连大人睁大了眼睛，他看起来像完全呆住了那样，我这才注意到晴明大人身后正站着一个大概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子。
金色的头发，看起来白白净净的，眼角处还有个看上去很妖媚的红痕，他后背背着一个有点吓人的面具，上面还串着条黑蛇。
小孩子有点别扭又有点好奇的露出脑袋看着一目连，然后一目连大人突然就哭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泪水源源不断地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滴落在地上，他却完全没有察觉到那样。
然后那个小孩子跑上前拉住了一目连大人的衣角，那条黑蛇缓缓地蹭着一目连大人的手背，像在安慰他一样，那夹杂在泪水之中的，这一次完完全全变成了幸福的微笑。
“绊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它存在于两个有很强连接的人或是事物上，而这根结缘绳……是我见过最不可思议的绊了。我当时和晴明大人都吓了一跳呢！还是第一次看见通过结缘绳同享生命的妖怪……尽管当时般若确实是要消失了，但他的生命还有思念都散成了碎片，幸运的是绝大部分都被吸进了绳结之中……”
“他刚刚才被召唤回来，力量也因为有些残缺的碎片补不回来了，虽然他现在可能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形态也只能维持在孩童的样子，也许过段时间就会……”
“没关系……”一目连大人像是终于稳住了情绪，他淡淡地说道，金色的眼睛里闪动着的是我从未见过的最为温柔的光，“只要他还活着就足够了……”
我和樱花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也露出了微笑。
看来他找回了他的希望了。
我叫般若。被晴明大人召唤回来的第一天，他带我去见了一个人，哦不，是个高等级的大妖怪，他身上散发出的力量比我高好多，我忍不住藏在了晴明大人的身后。
然后就在他们说了一堆什么大天狗啦黑晴明啦碎片啦结缘绳啦这种完全听不懂让人昏昏欲睡的句子后，我忍不住好奇探出头打量起那个大妖怪。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跳就加快了几拍，他长得真的好好看呀！银白色混合着水蓝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如同瀑布一样，那金色的眼睛和额头中心的花纹都带着妖艳的颜色，但是他却和那些喜欢勾引人的妖怪不同，他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温柔的色彩，尤其是他睁大双眼看着我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我读不懂的感情，下一秒，他在我面前崩溃了。
我觉得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在哭，但那巨大的悲伤也几乎要把我压垮，我感觉到我的眼眶也湿润了，我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衣角，我的小黑蛇爬了过去蹭着他的手背，然后他缓缓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我的心也好像被这个微笑所融化，真是奇怪的大妖怪，又哭又笑的。
后来我听其他的式神说起来，这个大妖怪叫一目连，原来是风神，后来堕落成了妖，他是被晴明大人他们救回来的，虽然不是晴明大人的式神，却为了感谢救命之恩而自愿留在这里保护他们，但一目连大人从不说话，所以一度导致他们都以为一目连大人不会说话。
“但是现在一目连大人变了好多呢……小草讲的笑话的时候，灯姐姐讲故事的时候他都会微笑，偶尔还会和我们说话！”小妖怪高兴的嚷嚷着，我立刻不高兴的撅起了嘴，什么嘛！我才是和风神大人讲话最多的好不好！
“连～连～我好无聊！陪我玩吧？”你看，整个阴阳寮里只有我敢直呼风神大人的名字，而他从来没有因此责怪过我。
“…好。”风神大人永远都会回答我好，但是我却有点好奇想知道，他在什么情况下会拒绝我。
“呐呐，连对谁都是这样吗？说什么都答应？如果我说要你陪我去杀人你也会说好吗？”
一目连望着我的眼睛里始终有着我不懂的复杂，我被他盯得背后有些发毛，就在我以为他生气了要责备我的时候，他微微叹了口气，“并不是……只有你。但杀人除外，那样的话我会阻止你。”
我细细思考着风神大人的话语，随即反应过来，这么说的意思是，他只对我一个人好吗？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红了，直视着风神大人的眼睛也让人觉得不好意思，我别扭的移开了视线。
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过什么，虽然我的力量和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如今又被困在这七八岁孩童的躯体里，但我觉得他肯定认识以前的我，不然他不会拿这样的眼神望着我。
那是一种近乎于渴求、祈愿、希望、甜蜜又苦涩的眼神。
而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要收敛一点这样的眼神，那弄得我有点窘迫又有点开心，我常常故意抱着他滚进他的怀里，享受着他的独宠，我闭着眼睛哼哼，等我再大一点，力量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确认一件事情。
那一切都是源于我做了一个梦。
很奇怪妖怪居然会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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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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