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亮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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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若】其四 堕

前文走:其一 笼中鸟
其二 嫉恋迷藏
其三 结缘绳


“连好像……从来都没有哭过呢!”恶鬼歪着头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一目连不知道眼前的妖怪想要说明什么,只有淡淡地回道,“神是不会流泪的。”
“呵呵,也是喔……”般若扯了扯嘴角,结束了这个话题。
自从山洪之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妖和神明漫长的生命来说他们并没有特别关于时间流逝的概念,但一目连最近也渐渐感觉到了。
很久都没有人来神社参拜了,般若也变得没有以前那样爱说话了,一神一妖时常在庭廊上一坐就是一整天,从日出到日落。般若不再到处乱跑,只是安静地跟在一目连身后,金色的眼眸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春去秋来,转眼间落叶纷飞枯黄,落满了一整个院子,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更冷,在看见般若微小的颤抖后,一目连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披肩递给了他,“冷的话就披上吧。”
般若摇了摇头,将手伸进了风神的袖口里,微凉的触感细细麻麻地从皮肤上蔓延开来,却不可思议地带着某种温暖的感觉,“连抱抱我就不冷了~”
恶鬼眨着眼睛,露出小小的虎牙,一目连用着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爱怜,轻轻抚摸着般若柔软的头发。
这样的日子若是一直、一直能持续下去就好了……
但是,这一切不过是表象而已。
般若也好,一目连也好,内心深处有什么已经开始逐渐崩坏了。
最先开始的是头发,残留在枕头上的一丝淡的近乎于银色的头发是般若早上醒来时发现的。
然后是一目连的眼睛,不再是像以前那样清澈如湖水一样透明的绿色,而是带着点妖治的金色,眼底闪动着的光芒也变得暗沉。
般若意识到,那正是堕妖的前奏。
失去村民信仰的神明,被时间遗忘在外的神明,不知何时那原本光鲜艳丽的神社已经变得破败不堪,杂草几乎覆盖了整个庭院,断了一半的绘马咕噜咕噜地随着风旋转,即使般若听不懂风所带来的言灵,他也明白了。
一目连被背叛了。
最后一个信仰者也在不久前死去了。
年迈的老人缩在角落絮絮叨叨地说着一目连大人,守护着他们村子的风神大人的神迹,却被年轻人和那些朝他丢小石头的小孩子当成了疯老头。
“什么神明大人啊!笨~蛋!有的话就叫他出来给我看看啊!”
“你们这样是要遭天谴的!天谴!”
“什么天谴!呸!看到你就晦气!看我不打你!你个死疯子!”
“算啦!别理这疯老头了!”
最后,那老人还是在一个晚上死去了,微风缠绕在一目连的指尖,在得知了黑白鬼使带走了他的灵魂后,一目连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被永远地遗忘了。
剧烈的疼痛从额角传来,在那原本光洁的皮肤上慢慢的渗出血来,尖锐的角从那块皮肤里长出来。
在一目连的眼底彻底被黑色所浸染之前,他看见了般若正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不要、过来……!”一目连努力保持着最后的清醒,用风力将般若推开了。
额头撞在地上所带来的晕眩感,和皮肤上的刺痛感都在提醒着般若,现在的一目连很危险。
但是般若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
似曾相识的场景勾起的黑暗如同盘蛇缠绕着,尖锐的牙齿早已蓄势待发,扭曲的恋心已经再也藏不住了啊……
全身都像是被火燃烧一样,心也是,全部、全部都挖出来杀掉吧。连的眼睛、连的痛苦、连的一切的一切都让那些人类加倍地偿还回来吧……
“不要害怕~呐,连~和我一起……堕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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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那些人类并耗费不了多少妖力,只是在般若动手前却有人抢先了一步,大半的村民已经惨死了。
全身漆黑的阴阳师回头看了一眼般若,他用着蛊惑人心的声音说道,“你就是般若吧,跟我走吧。”
你也认为这些人类死不足惜吧,你也憎恨着这些人类吧,被背叛的愤怒,被伤害的痛苦,全部都加倍地让他们还回来吧。
小小的尖牙在嘴里忽隐忽现,般若眯着双眼笑得有些妖媚,“可是我不想跟你走呢~”
突然狂风席卷而来的妖气让黑色的阴阳师意识到了什么,他缓缓地勾起了嘴角,“原来如此……那么,期待我们下次的再见吧,小妖怪。”
黑色的阴阳师瞬间消失在了凭空划开的裂缝中,下一秒,一目连在卷着的狂风中出现了。
“般若……”一目连皱着眉头,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一目连寻着血腥味一路找来,强烈不安的预感都在提醒着他,四分五裂人类的身体,还有被血染红了的街道,这些都有可能是般若做的。
坠入妖道的他已经失去了神明的言灵力,尽管他依旧掌管着风,但那被取而代之的是高等大妖怪才有的妖力。
般若注视着一目连的双眼,那里面写满了动摇的情绪让般若不禁失笑。
原来,就算是坠入成妖,一目连和他也是不同的,而一目连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他。
“这些人就是我杀的喔?所以连打算怎么办?”般若惦着脚尖转了一圈,舔着沾染鲜血的指尖像是雪中盛开的花朵,艳丽夺目而又危险万分,“要杀了我吗?”
“……为什么?”
一目连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尽管悔恨着自己最后还是被黑暗吞噬坠入了妖道,悔恨着自己来不及阻止般若,但更多的是心底涌起的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为什么?”般若捂住嘴角呵呵地笑了起来,但那眼底的笑意看起来却像在恸哭。
因为……你爱着你的子民爱着世间一切,而我只爱着你啊……
事到如今,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那心中翻涌而上的感情,正是名为“爱”的东西。
“没有为什么,因为,杀人可是我的乐趣之一啊~”
恶鬼一边笑着一边闭上了眼睛,想象着下一秒被撕碎的感觉,但迎接他的不是死亡却是一阵微风,只是被轻轻卷起的感觉却像在他心口撕碎了一块,直扯得鲜血淋漓。
“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

那一个晚上,大雪覆盖住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覆盖住了如同修罗一般的地狱阿鼻之象,也覆盖住了他曾经寻着他而来的路。
天空大地一片雪白,好像什么都不曾留下过。

tbc

*回忆章到此全部结束😂😂个人设定是这章般若意识到了自己爱着一目连,但是一目连并不理解所谓的大爱和情爱之间的差别,只是很在意般若。
双箭头,暗恋与明恋的差别(?
ooc全是我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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